整理報稅資料時，清出好多隨手雜記的紙片，多半是當時身邊沒有手札又有所感隨意抓了紙就寫下的，心態上就是以為改天有時間可以整理出來，但往往那些吉光片羽就這樣碎落在當時當地，然後，未來，一直來。
媽媽自己跨越了嗎?
是去年秋天的事了。妹妹園所的老師打電話給我，提到當天幼稚園舉辦秋季慶典，她觀察到妹妹的不同。老師說以往妹妹在面對新狀況時通常較膽怯，習慣就窩在老師身旁或要老師牽著手，但那一天妹妹(中班)像個盡責的大姊姊照顧著班上小班的弟弟妹妹們。另外老師也提到妹妹最近的自由畫作開始出現花，問我她在家裡是否有畫過?
我想了想回答老師，畫花我沒什麼印象，但她這陣子開始畫人，也畫鬼。從這裡開始聊起妹妹那段時間因為晚上常做惡夢都不敢睡覺，有一天我叫她把夢見的畫出來，她就畫了牙齒鬼。
老師聽了問我，那媽媽自己小時候有類似的狀況嗎?
我愣了一下，回憶起小時候的多夢、怪夢、惡夢……然後驚呼，有耶，我小時候惡夢的狀況比妹妹嚴重多了……
然後老師問我，那媽媽覺得自己現在跨越了嗎?
媽媽繼續想，想起那陣子自己做了兩場惡夢，兩場都在夢中使盡意志氣力要自己醒過來，唯有醒過來才能終止所有我不想發生的……我在電話裡跟老師略述了自己的歷程，覺得自己現在應該算跨越了，因為知道自己有醒過來的能力，所以就不怕睡覺以後不小心又做惡夢。
最後，老師溫柔鼓勵我，媽媽，你其實可以用自己經歷的故事跟孩子說明如何克服她現在的狀況喔。
這段對話，被潦草的記在一張薄薄的日曆紙背後，那一刻會忍不住記錄下來是因為—
我彷彿，看見當年那個每晚睡覺都要拿棉被蓋住頭怕有鬼來的小女孩，終於可以，放鬆地、帶著相信自己的微笑，閉上眼睛，進入夢的國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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