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旦進入書寫,有些記憶會被召喚回來。
我想起我們姊妹們都還好年輕的時候,剛大學畢業回到高雄工作的某姊,遭逢分手情傷,我那可愛的姊姊最難捱的時候,下班回到家幾乎日日以淚洗面,聽說有一日,她抱著我阿木哭哭的時候,我阿木是這樣安慰她的:
無要緊啊,尚起碼不是咱給人家講袂切ㄟ……咱無給人家對不起就好。
那時我應該還在台北,電話裡聽到某姊轉述此事,她說她一點都沒被安慰到,就是因為莫名其妙被分手才那麼痛啊,而且我另外一個姊姊聽了當場中箭倒地,她說:
阿木,你安內講哇袂安怎,安內哇攏給人家對不起……
我阿木沒讀書不識字,在我們長成的過程她光是忙著四處做工、忙料理三餐、忙照顧我們六女一男就疲於奔命了,但她幾無怨悔,從沒打罵過小孩也從不訓斥碎念,我們這群孩子從小就是看著她『一滴這、一滴這』的背影自長自成。
這經典對話我會印象深刻,是因為它大概傳達了我阿木一直以來的中心思想,無論如何,『寧人負我,我不負人。』不管別人做了什麼,都不會影響她做她覺得自己該做的事。也因為如此,阿木從年幼到老縱使物質清貧生活勞苦,但神奇的是,她心底像有源源不絕的愛滿溢,從小到大,足以餵養我們這一大家子開枝散葉,不虞匱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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